蒜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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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父亲清明忆 [复制链接]

1#


  一
  又是一年柳枝绿,杏花落时正清明。柳枝裹着风的温柔,悄悄地绿了。河里的水,缓缓地诉说一季的心事,路过的行人都是它的知音,正放慢了脚步,细细聆听。
  提笔间,三月已过,四月惊艳小城。所有的花都开了,团团簇簇的叶沾着雨滴,青翠得让人眼馋。眼里望得多了,认为春天的雨,会独揽春季,可四月初天偏偏睛朗了起来。我们兄妹四人准备给父亲和奶奶扫墓,来到贤山公墓时,发现路被封锁了,连只燕子也不放进去。
  回来后拐到母亲那里。母亲坐在门内,看样子,她等我有一会儿。“今年疫情不能给你父亲上坟了吧……”“是的,不过奶奶和父亲的墓紧挨着,我们不去,大概他也不会寂寞吧。”“唉,如果他不喝那些保健药品,或许还能多陪我几年。”母亲经常这句话。我望着母亲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以为,她已经适应父亲的离去。
  门前牡丹盛开了,是紫红色的,一朵花,一个花苞半掩在郁郁葱葱的绿叶中。父亲生前喜欢花,但不擅长侍弄,每次弄来花种,便交给母亲:“种上。”言语虽短,但充满了信任。门前的花圃里有芍药,菊花,桅子花……但父亲还贪婪地让母亲把门前的菜地边也洒上了花籽。一年四季,都有花儿可观赏。
  如今那些菜地,都翻盖了房子,新添了邻居。邻居们各自搭了小院,不像有菜地时,你来我这里挖根葱,我来你那里拔根蒜苗;好像生分了似的。院门一合上,孩子们的声音也被关了起来。
  疫情如影随形,不能扫墓祭奠和出游,早早休息了。梦浅浅入夜,我梦见奶奶穿着那件灰白色的对襟大褂,在锅台前在做小刺猬红豆包。
  一个*头发的小丫头仰起小脸儿问道:“奶奶为什么这么爱做刺猬红豆包呀?”
  “因为你爸爸小的时候特别喜欢顶撞我,浑身长满了刺,像极了小刺猬。”
  “哦,那爸爸现在已经是大刺猬了,奶奶有空也做红枣花馍吧。我可喜欢吃红枣花馍了。好不好,奶奶。”
  “现在红枣可不好买,那得等,小妮子。你爸喜欢吃锅盔,哪天做锅盔吧。”
  “唉,奶奶想得最多的是父亲。”
  梦醒后,记起小时候听奶奶讲故事的情景。当月亮爬上树梢,把院子的角角落落都染成了银白色时,奶奶拿着旧扇,一边摇一边讲。我虔诚地趴在她的膝盖边,耳里听到的大都是有关于*的故事,当然也穿插了一些父亲的故事。一个守寡多年的小脚奶奶,心里装的都是孩子和陈年历史。
  “你爸爸小名儿叫罗头。小的时候就长得比你叔叔和姑姑好看,是长子,但是他们三个都对你爷爷没有什么印象了。你叔叔出世后,爷爷便被抓了壮丁,后再无音讯。”听到这里,我十分地恨抓壮丁的人。
  爷爷的照片,摆在供桌上,黑白的,十分英俊。每年清明,烛台上的蜡烛便默默地流泪。他如果一直陪着奶奶度过那些风雨岁月,该有多好。可自从抓了壮丁,父亲就少了一份爱,脾气有些古怪,特别爱发脾气,真的很像刺猬。
  
  二
  童年尽情地享受着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,认为她会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,从没有预测过她的离开。可在我上小学五年级时,她患脑溢血过世,听到这个消息,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。泪水告诉我,奶奶真的走了,再也见不到她了。这种揪心的感受于我的记快里走向生活,一切靠自己感受,不再是当年的小*毛丫头了,将要经历人生的变幻莫测。
  哭过后,呆呆地坐在那里,看着奶奶躺在那里,像睡熟了似的,这样心里仿佛稍微好受了些。
  “妮子,你过来,大半天没吃东西了。”母亲的泪痕未干,手里揣着个豆包馍,她时刻惦记着我的温饱。
  “不饿……”我真的没有胃口。
  母亲手里的豆包又让我想起了奶奶,顿时悲伤之情又涌上心头。泪水,止不住的滑落,沾湿了耳根儿的几缕发。
  父亲夺去她手里的豆包:“不吃就不吃,饿了自然会找你要的。”
  他总是那样,好心里带着些粗暴。
  当我饿的时候,却不想找母亲要了,宁愿忍一会儿。或许这是叛逆吧,我那么小内心就懂得抵触粗暴和简单了。长大了特别恨抓壮丁的人,尽管不知道他们的影儿在哪里。我把父亲的粗鲁归结于失去了爷爷的爱上,所以憎恨着那些看起来于自己无关的人。
  好长一段时间,想躲着他。可他偏偏在出差一个月后,神秘兮兮地从哪个旧提包里,掏出一个牛仔裙,嘴角都快咧到腮帮上了:“单独给你买的。”
  我望望他有些讨好的脸,有些麻木,接过了裙子,扭脸往母亲怀里钻。
  那条裙子,我穿得少。姐姐喜欢,试过一次,穿不上,有些短、瘦。从姐姐艳羡的眼神里,我有些感觉:父亲是偏爱我一些的。但我却无法和他亲眤,他太一言堂。
  
  三
  桌上摊着一本字帖,我端坐在那里,小手里握着一杆旧钢笔,墨汁洒洒点点。好不容易捱了二十多分钟,感觉时间像是过了一下午,想溜出,但头上挨了一指头。好疼,我敢怒不敢言,心里起了恨意。望望脸色严肃的父亲,自己的头顶只在他的胸前,拳头又小,没有力气,愤怒藏在心里,幻想:如果,他温柔地抚摸我一下安慰几句该有多好。
  正想着,奶奶踮着小脚从厨房里赶过来,手里沾着面,怪父亲:“孩子小,都爱玩儿,玩儿好了,就知道回家练字了。”
  我扑在奶奶的怀里,委屈得想哭,奶奶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,疼爱满满的。
  经常幻想父亲来些温柔,但迎来的都是奶奶的保护。直到奶奶走了,我彻底断了这种想法。
  记得那声音缓缓的:“你父亲对你寄希望大,对你严了些,唉,等你大了就明白了。现在多说你也不能全懂。”我似懂非懂,转身就溜出了门外,仗着奶奶这把保护伞,疯去了。
  这些都是回忆,但我经常让它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,奶奶的慈爱太珍贵了。
  这个清明节,我愿意做个怀旧不合时宜的人。痴痴地坐在桌前,手里摸着字帖,手托着腮……
  母亲从纸箱里拿出两瓶酒来,放在父亲的照片跟前:“你父亲爱喝的酒……”
  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忆,现实告诉我,父亲也走了,再也见不到他了。尽管,我一直对他有些不满。
  “他生前那么爱喝酒……”我一直不理解他的好客,心疼母亲每每待客的辛劳。
  “你奶奶是地主的遗孀,父亲忌讳自己的成分,担心受欺负,连累了你们。便结朋识友,以张声势……”母亲的话里透露出无怨无悔的味儿。
  到现在我还有些怪父亲滥交友,在他走后,门庭冷清。
  母亲叹息……
  四
  清明过后,站在窗台,眺望贤山墓地方向,期望明年疫情消散,我可以登高祭拜,以缅旧怀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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