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冬天是养过水仙。不过，养的水仙却一直没有开花，据说室内温度太高的原故，后来把水仙挪到温度低的地方，还是没有开。
于是想，水仙不开花，不如养蒜。
把剥的白生生的蒜瓣养在水里，用不了几天就窜出绿芽来，齐刷刷地往高里长。
养蒜的好处，一是贪那一点绿意，二是做汤做菜时随意掐一点切成末放上，便调出一种新鲜的味道来。
今年看到阳台上空了许多花盆，便萌生出在土里种一点蒜苗的愿望来。第一次买蒜，结果买回来的是做了绝育手术的那种，据说是用激光打过，放再久也不会发芽的蒜。于是只好再去菜市场找发芽的蒜。卖菜的大哥说很少有人买这个，一块钱给了好多好多。
周日的一上午就在阳台上忙活。
花盆是现成的。盆中那些花花草草皆在春夏盛极一时，到秋冬便都衰败了。做为农民的后代，这些植物的衰亡让我深感失败。常年浇水使得那些花盆中的土都板结得坚硬异常了，把土从盆中倒出来，它们还保持着盆的形状。把它们拿到楼下长着荒草的空地上去，终于还原了土的原貌。土总是要归于大地的，阳台上的岁月，不过是它们的一次旅行。
只有养过三角梅的那盆土实在是好，黄色的绵土，抓起一把，比沙还要细，如面粉般潮湿而松散，只是每一把土里，都满是三角梅的根，粗根和细根，一整盆的缠缠绕绕婉转迂回。要是种在地里，这种植物发达的根系会吸收多少水分和养料啊，这小小花盆，实在是委屈了我的三角梅啊，或者所以它才抑郁而死，也未可知。
有一阵子，热衷于囤积土，在阳台上贮存了一大纸箱和几袋子，有买回的松针腐叶土，有在施工现场挖回的生土和沙土……在纸箱里种过发芽切成块的土豆，在盆里种过白菜根和萝卜。只是，不知是经验不足，还是气候不宜，总是难以成功。
在冬日上午温暖的阳光里，阳台上的我把一袋发芽蒜一头头剥开，再把蒜瓣一个一个按进花盆中的土里。忽然心头想起一首诗：“种豆南山下，草盛豆苗稀。晨兴理荒秽，带月荷锄归。道狭草木长，夕露沾我衣。衣沾不足惜，但使愿无违。”种蒜阳台上，只是手上沾了点土，也不用荷锄带月归，陶老先生辛苦盼收获，而我，却只算得是心血来潮的休闲而已。
回想起很久以前，在村庄里的日子，也曾把破了的脸盆装一盆土，种上满满一盆蒜苗。那漫长而寒冷的冬天，被呛人的煤烟薰黑的屋子里，八仙桌下一盆翠绿的茁壮生长的蒜苗，是难得的一点生机。
如今这五楼阳台上的冬天，因为暖气的原因，仍然花红草绿。种在花盆里的蒜苗，美丽比不过花草，却有那么一点花草所没有的实用价值。
炒菜做汤，掐一点切末撒进去，味道好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