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上面这个物什,我一直不知道应该叫什么,也许应该叫钵?因为多了这两个动物挂件,就生动活泼起来了。这是它最吸引我的地方。
这是十多年前,我在北京亚运村附近一个酒店买下的,小心翼翼带回了青岛,后来又搬家带到广东。
一直不知道做什么用,就是摆在那里看。我曾经想放围棋子,但太脆了。就放了几个石头,放在那里。摆设而已。
前几天我突发奇想,搞了些沙子,想养蒜苗,结果是,蒜头都烂了,发出难闻的气味,蒜苗也没有长出来。
原因是什么?不漏水不透气?还是因为岭南天气热、温度高?
真实的理由是广东的天气热。蒜头容易腐烂。在北方,也是这样的器物,冬天的时候,养蒜苗,就不会腐烂。
昨天有人告诉我,其实这是一个笔洗。文人雅士写字画画用来洗笔,给砚池添水的,我才恍然大悟。确实是。元代的画家王冕所谓我家洗砚池边树,朵朵花开淡墨痕。不要人夸颜色好,只留清气满乾坤,他是在池塘里洗笔的。
这说明了一个问题。就是,我其实不是一个风雅之人。最起码骨子里不是。否则,我不会连个笔洗都不认识。按现在的有些人的说法,应该就是原生家庭的问题,如果我的父母有文化,我何至于现在连个笔洗都不认识?
倒是这个在酒店吃饭打包带回来的塑料餐盒,我装上沙子,底下戳穿一个洞,埋上蒜头,长成了这样。
所以昨天早上我就在想,也许蒜苗就像人一样,有些人,命贱,只适合这些粗陋的生存环境。你让它活得太精致,就会死。
因此想到了水仙。很多人分不清水仙和蒜苗。前两年有个新闻,说某个别墅小区里,有人在自己家院子里种的水仙,有个邻居老太太以为是蒜苗,偷跑进来割了去做蒜苗炒鸡蛋,结果中*住院。于是她的家人就把养水仙的业主告到了法院,说他没尽到告知的责任,要承担老太太的医疗费。
我当时就想,这个老太太肯定是北方人。一则因为只有北方人才会蒜苗炒鸡蛋。二则只有北方人才分不清蒜苗和水仙。
也许这是我的偏见,我作为一个北方人,老是自惭形秽,对北方人有偏见。希望我的北方读者们,不要喷我。我也就是一时嘴快,嘴巴上逞能而已。
其实,在我看来,中国人,外国人,南方人北方人,都一样。
任何一种以地域划分来进行所谓的地域歧视的,都是一种无知和偏见的逞强和示弱。
02
回到所谓命贱这个话题。这个世界上有命贵命贱这个说法吗?
就水仙和蒜苗做比较的话,这个说法显然存在。
水仙被称为清供。是被文人雅士放在案头清赏用的。一般日子过得比较讲究的人家,才会养水仙。最起码在北方,在我时候的生活印象里,是这样。
穷人家,养盆蒜苗,都会想着炒个鸡蛋,或者炒个腊肉,如果有腊肉的话。
就像前面的北方老太太,才会有这样的心思。否则不会偷跑人家花园里,去割人家的水仙。
所谓命贱,命贵。有时候是骨子里的,有时候是环境影响的。
像蒜苗炒鸡蛋这个事情,我就会想起我母亲。这个不识字的北方老太太,在她的院子里养了一大堆各种花花草草,枝枝蔓蔓,也不讲究。自然也包括蒜苗。
我就在想,如果换了是我妈,也跟着我住在别墅里,看着别人家花园里的水仙,会不会起了割蒜苗炒鸡蛋的想法?
前两年她来住了一段时间,看着院子里的各种南方才有的花花草草,对我说,谁谁谁家是个骗子。我问为什么?她说她们家卖的花花草草忒贵了。你看你们这里,这些,路边花丛里随便长,根本就不值钱。
她说的这个谁谁谁,是我妈住的房子的邻居,如果我不是通过读书出来捞世界,来岭南做捞仔,那应该就是我的房子。这个女邻居,我应该叫大嫂的,她们家脑子活络,开了一个简陋的花艺店,卖一下南方的花木。
我妈所谓的她家卖得贵,就是这些。
我听了想笑。说老太太你这是不懂了。第一,这些东西在这里随便长,是因为气候适合。到了北方,未必适合,需要养。第二,即便是在这里养好了,运到北方去,光是运费,就贵了。你不想想,你来一趟,光高铁票,飞机票,多少钱?
我这样一说,老太太才不说话了。她不识字,一谈钱,她就算不过帐来。这点我随她。
这还是我妈,我还是她的儿子。
是我妈命贱,还是我命贵?
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所谓命中天注定。中国人信不信?似乎是信,但就是中国人,也在说: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皇帝轮流做,明年到我家。但皇帝家显然不这样想。他们也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,要让祖宗打下的江山代代传,要让自己的基因保持下去。
这个话题不能再往下说了。
03
很多年前,我还在北方的一所中学里教书。冬天天冷,虽然有暖气,但外面还是十九寒冬,很冷。
我当时还在住单身宿舍,把吃剩下的几个蒜头,找了个不用的水杯,放进去,长出来一簇绿油油的蒜苗。
我就放在办公桌上,在一大堆课本参考书和学生作业中,就显得很有生气。
那可能是整个办公室里,最有生气的东西。
有一天,我听别人告诉我。办公室里最老的那位老教师,快要退休的宋丹老师,看着我办公桌上的这盆“清供”,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
这个小张老师,这里是盛不下他的。
我当时听别人转述这个话,其实没有什么感觉。其实我一直都知道,我不会一辈子待在那里的。那不是我的世界。
就像当年潘石屹说他学校毕业,被分配到华北石油管理局下面的一个分理处,有人领着他进办公室,指着一张木桌子说,这是你的办公桌,这是你的椅子。
和他一起被分过去的同学仔细地擦拭那张桌子,他问为什么这样擦。那个同学告诉他,这个桌子,我可能要用一辈子,当然要仔细擦干净了。
潘石屹说,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,我必须离开这里。
果然,他后来辞职,变卖家产,只有80块钱。他就拿着这80块钱,去了深圳,钻铁丝网去的深圳,然后转道去了海南,结识了冯仑王功权等人,成了后来的万通六君子之一。
很多年后,他旧地重游,去看他当年的同学。果然,他还在用当年的那个办公桌。
前不久,我在郑州,和一个年轻的企业家朋友聊天。说起他的故事,他说,我本来是大学学建筑的,毕业后真的到工地上搬砖。一个月后,我去找头说辞职。他问我想做什么。我说我想做销售。
然后他有了后来自己的事业。
我这样说,不是想说我多么牛逼或者多么有远见。我只是想说,人有贵贱之分。你能自己做主的,就不是命。你无法掌控的,才是命。
当然,你也可以握紧拳头,然后伸展开你的手掌,对自己说,看这是我的命运线。我命由我不由天。
04
昨天看到有人在讨论一个外卖小哥因为被差评而杀人的事件。
很残酷。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,确实残酷。
有人把责任归结为资本。比如下面这篇:
其实,我常常想起安徒生的童话,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。
她在寒冬里,划亮了一根又一根火柴。在火柴的光里,看见了亲人,看见了天堂,温暖了自己。
似乎也温暖了别人。
这可能才是这个故事能温暖全世界的根本原因。
把人当人。最不容易。
尤其是把每一个人都当人。尽管有的人,确实不是人。因为他们身上的动物性太多了。所以,我说理解人,理解人的一切,理解一切的人,那是神才能有的境界。
05
你未必光芒万丈,但始终温暖有光。
这是昨天在地铁一号线上看到的一句话。
今天是平安夜,祝福我的所有的读者朋友们。祝平安。祝幸福。祝安宁。
瞎爷